2025年3月26日,在儒商鼻祖子贡诞辰2545周年之际,“北京大学经济学院2025儒商文化论坛”在子贡故里——浚县(今属河南省鹤壁市)召开。全国新儒商团体联席会议秘书长、儒商大厦高级文化顾问、中山大学黎红雷教授,应邀发表演讲,题目是《子贡的儒商精神及其现代启示》。

黎红雷教授在演讲现场

黎红雷教授指出:子贡出生于商业世家,耳濡目染,对经营商业有先天的优势;后又师从孔子,耳提面命,对儒家思想有深刻的感悟。这就使子贡得以在儒生明义和商人求利这两种不同的价值观之间,进行卓有成效的整合和学以致用的实践,成为儒商的开山鼻祖。其“赐不受命”的开拓精神、“億则屡中”的经营谋略、“博施于民”的济世情怀,对于当代新儒商,具有重要的启示。

第一,“赐不受命”的开拓精神。在《论语》中,孔子曾经评论子贡的经商行为:“赐不受命而货殖焉,億则屡中”。这里的“命”,指的是“官命”;这里的“货殖”指的是聚积财物使其生殖蕃息,也就是我们现代人所说的“经商”。在孔子和子贡生活的年代,商业活动本来是由官府专营的,一切生产经营活动都必须按照官府的规定和要求进行,不存在独立经营的工商业者。这里孔子说子贡“不受命”,就是说子贡没有遵守当时私人不能经商的制度规定,而自行经营商业。

以往的《论语》注解者,大多把“赐不受命”中的“命”,解释为“天命”或“师命”,认为此句指子贡违背老天或老师的意志而去经商,所以受到孔子的讥讽,实际上这种解释是站不住脚的。关于“师命”,其实孔子本人对经商并不反感,甚至还与子贡讨论过如何销售美玉的问题:子贡曰:“有美玉于斯,韫椟而藏诸?求善贾而沽诸?”子曰:“沽之哉!沽之哉!我待贾者也。”至于“天命”,诚然孔子“知天命”,但又“知其不可而为之”,后来的孔子追随者荀子更将其发展为“制天命而用之”。即使存在天命,你没有去尝试又如何知道天命之所归呢?孔子在礼崩乐坏的时代力挽狂澜是如此,子贡打破官府对经商的垄断也是如此,他们都是知天命而敢于与命运抗争的勇士。正是在孔子的共情、默许乃至鼓励下,子贡才开创了私人经商的先河,为后来的开拓者树立了榜样。

当代新儒商典范任正非就是一个敢于与命运抗争的企业家。1987年任正非43岁,当时因为货款受骗而失去国有企业的工作,但是,任正非不甘心接受命运的摆布,而是勇敢地“下海”创业,凭借2.1万元启动资金创办了华为公司,并将其发展成全球领先的信息与通信企业。2018年任正非74岁,女儿孟晚舟被美国和西方无理扣押,任正非依然不屈不挠,继续抗争。2019年,任正非在媒体见面会上拿出一张二战中飞机的照片:这架被打得像筛子一样、浑身弹孔累累的飞机,依然坚持飞行,终于安全返回!华为官网上对此的说明是:“没有伤痕累累,哪来皮糙肉厚,英雄自古多磨难!”“除了胜利,我们无路可走!”正是这种敢于与命运抗争的精神,使任正非和华为公司顶住了美国举国之力的打压,展现了中华民族的铮铮铁骨!

第二,“億则屡中”的经营谋略。在孔子对子贡经商活动的评论中,如果说“赐不受命而货殖焉”是对子贡经商行为的默许和鼓励,那么“億则屡中”则是对子贡经商谋略的赞赏。这里的“億”,假借为“臆”,臆测、猜测、推测的意思。孔子在这里是称赞子贡每次猜测市场行情都被他猜中了,这确实需要高超的智慧和谋略。孔子则以一个字概括子贡的特点:“赐也达”。所谓“达”,就是通达事理,思维敏捷,能言善辩。

子贡之通达,体现在经商活动中上,就是《史记•仲尼弟子列传》中所说的:“子贡好废举,与时转货赀(zī)。” 大意是说:子贡擅长卖出买进,随时把握市场行情,流通货物,谋取利润。他善于预测市场,坚持人弃我取,贱买贵卖,低入高出的经营策略,善于掌握各地的货物差价,及时随着市场供需情况转手买卖而获取利润。及时掌握行情,善于把握商机,这就是子贡“億则屡中”的经营秘诀。

当代新儒商典范张瑞敏,就是一位与时偕行、善于把握商机的企业家。在张瑞敏的带领下,海尔致力于成为“时代的企业”,随着时代变化而不断变化,先后经历了名牌战略、多元化战略、国际化战略、全球化品牌战略、网络化战略等五个发展阶段,并在数字经济时代,开创性地提出并践行了“黑海战略”、“人单合一”、“生态企业”等理念。总结40多年走过的历程,张瑞敏的体会是:“只有时代的企业,没有成功的企业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企业都想长盛不衰,但实际上我们很难看到这样的企业。一般来讲,很多企业都是昙花一现。所以,我认为没有成功的企业。如果这个企业成功了,那么,它所谓的成功,只不过是踏上了时代的节拍。所以说,企业应该是时代的企业,也就是说跟上了时代前进的步伐就是成功的企业。”

第三,“博施于民”的济世情怀。据《论语•雍也》记载:有一次,子贡请教老师:如果有人能做到“博施于民而能济众”,这可以说是仁了吗?孔子回答说:这哪里仅仅是仁呢?这一定是圣了!就连尧、舜都还为难以完全做到而感到遗憾呢!所谓仁,就是“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达而达人”,从自己身边做起,就是践行仁道的方法了。在这里,师徒两人讨论的“圣”与“仁”的区别,按《礼记•礼运》中孔子的论述,就是“大道之行也,天下为公”的大同社会与“刑仁讲让,示民有常”的小康社会的不同。孔子作为儒家学说的创立者,既是向往大同社会的理想主义者,又是面对小康社会的现实主义者;而子贡作为孔子的学生,以一个商人的身份,虽然生活在“货力为己”的小康社会,却具有“不必为己”的大同社会的行为特征,实属难能可贵。

据《吕氏春秋•察微》记载,鲁国有一条法律,鲁国人在国外沦为奴隶,有人能把他们赎出来的,可以到国库中报销赎金。而子贡在国外赎了鲁国人,回国后却拒绝收下国家的赔偿金。又据《史记•货殖列传》记载,在孔门七十多位高徒之中,子贡最为富有。使孔子得以名扬天下的原因,是由于有子贡在人前人后辅助他。子贡用经商所得,支持老师周游列国的文化教育事业;挺身而出,为老师排忧解难;现身说法,弘扬老师的思想学说;破除误解,捍卫老师的学术地位;在老师逝世后,出资资助同门整理老师的言行教诲,并在为老师守丧三年同门离去后独自留下来再守丧三年……这些,都体现了子贡所感悟的“博施于民而能济众”的圣人境界,不是停留在口头上,而是落实在行动中,表里如一,始终如一,不愧是儒商的开山鼻祖,儒商精神的奠基者。

当代新儒商典范曹德旺就是一位具有“博施于民”情怀的企业家。曹德旺认为: “企业家的责任,是应该始终坚持下面三个信念:国家会因为有您而强大,社会会因为有您而进步,人民会因为有您而富足。” 在他看来,做人第一就是要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。在家里,为人子要尽人子之责,为人夫必须尽人夫之责,为人父要尽人父之责;在社会上,要尽公民之责,要有强烈的民族和国家意识,这样你才会成功。尽公民之责,就要相信国家尊重政府,遵纪守法遵章纳税,胸怀慈悲热心公益,传播文化支持教育。曹德旺创办福耀科技大学,为国家培养高水平的科技人才,正是“博施于民”情怀的最新体现。

黎红雷教授在演讲

在演讲的最后,黎红雷教授特别指出, 2025年春横空出世的人工智能大模型“深度求索”(DeepSeek),其成功实践正是子贡儒商精神的最新验证。

一是勇于进取的开拓精神。子贡不接受命运的摆布,而开创了私人经商的先河。“深度求索”面对西方技术封锁,以自主创新突破基础理论瓶颈,体现了“敢为天下先”的勇气,与子贡“破局前行”的精神一脉相承。

二是审时度势的创新精神。子贡善于捕捉商机,与时废举,根据市场变化而调整经营的策略。“深度求索”将人工智能(AI)的发展与社会需求相结合,基于市场需求调整研究方向,以较低的成本完成千亿参数大模型训练,体现了对技术趋势的敏锐判断,与子贡“审时度势”的创新精神相互呼应。

三是博济众生的担当精神。子贡主张“博施于民而能济众”,将自己经商所得回馈社会。“深度求索”创始人梁文峰的初心是:“让最偏远山村的孩童,能和硅谷工程师用上同样聪明的AI助教。” “深度求索”积极平衡商业利益与社会责任,在推进AI应用时,通过开源生态促进技术普惠,让普通人都能够共享语料库、算力资源,与子贡“博济众生”的担当精神交相映辉。

为此,黎红雷教授专门请“深度求索”现身说法,为“子贡的儒商精神及其当代启示”赋诗一首:

儒商一脉溯源头,端木遗风誉九州。

货殖何曾轻义利,仁心未必逊王侯。

今看商海千帆竞,古有箴言百代留。

若得真传承此脉,寰宇纵横自骋舟。

会议合影

黎红雷教授最后指出: “经商不损陶朱义,货殖何妨子贡贤。”子贡儒商精神,是中华儒家思想和儒商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也是中国企业家精神的宝贵资源。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,我们一定要继承和弘扬子贡儒商精神,道创财富,德济天下,以儒促商,以商报国,在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上,做出更大的贡献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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